標籤

2008年4月1日 星期二

火車問題 結論

我想我已經漸漸明白了,面對哲學問題時應該採取的態度。

哲學問題依哲學三大分類而有三種出題方向:知識論的問題如果是「桶中之腦」那類,若不考慮信仰範圍的話,是不會有答案的,因為「認識」是很主觀的。如果是邏輯,像是「龜兔賽跑」的,可以有標準答案,因為這樣的問題都只是在玩文字遊戲,稍微整理一下思絮就不會被牽著走。而且就算不明白哪裡出錯,憑經驗也知道題目是在詭辯。(說到這也不得不對邏輯學家對符號的熱忱感到佩服。)



形上學問題比認識更主觀,而且主觀到覺得自己很客觀,宗教上的悲天憫人也是出於這種心態,所以也不需多談。倫理學問題最有意思,也總是佔最多篇幅。這樣的問題可以有答案,可是沒有標準答案。我對自然界與人類的問題幾乎都可以憑直覺作答,但我很清楚我的答案雖然明確,卻無堅實基礎。

上次吃飯時他們談到吃素問題時我就覺得坐立難安,因為這已經是信念了。沒有人喜歡被人批為迷信,於是一旦信上了,就會用各種理由來為之辯護。如果理由被搏倒了呢?要嘛承認是信念、要嘛放棄信念,最多的還是勃然大怒,這可沒意思了。



人與人的問題,才是倫理學最關心的吧,也是我真的會花時間思考的題型。只是從前我一直忘了「以道觀之,物無貴賤」這句話也適用於人間世。人間的是非善惡必須要站在某一個角度才可以看得出來,若是站在統觀的角度上,就會陷入我這一年多來的茫然中:雖然知道自己選擇的妥當性,卻無法說出其他選擇的錯誤何在。

因此,火車問題的答案是什麼?我想出了三個答案,其中有我的選擇,但對於其他選擇,我一樣能夠接受。思考這個問題也讓我確實明白,自由伴隨著責任,選擇也同樣必須付出代價。



我一直相信,靠不義不可能創造出正義,所以我反對犧牲的行為。因為犧牲出於不願。不願行動的行動無自由為前提,因此其行為無道德價值。那麼「無道德價值」的行為就是「不義」嗎?這其中還是有些落差的。

我所以認為不該移動鐵軌,是因為我認為工人「本來」不會死,而乘客「本來」會死。讓本來不會死的人死去,就是犧牲。但是效益主義的計算式中不包括時間。對他們來說,沒有誰「本來會不會死」的問題,有的只是讓30人死還是5人死的選擇。這就是我們的差別。

我這樣的選擇──不改變既成事實,若那會造成事件外的人死亡──要付出的代價就是:無法避免更大的災難。例如,如果人數相反,鐵軌的原先方向也相反的話,我就會為了本來不會死的5個人,讓原本會死的30人死去。大一點的例子,我可能會為了保護幾個帶病原體的人的生命,而讓他們將病毒擴散到全世界。這樣看起來,我似乎有點自然主義的傾向呢!會發生的事情就「應該」讓它發生,是嗎……?如果能做決定的人只有我,也許……也許吧……



效益主義的代價就不必申論了,不外乎就是量化生命這些。可就他們自己的標準來看,自己的行為又怎會不可稱之為「義」呢?

至於我突然想到的「多數決制」──讓事件中人自己決定的這種方式,可說是最麻煩的一個選項了吧。因為讓自己決定自己的行為個別看來是很好,但最後要如何選出「大家的看法」呢?多數決既合「理」:算數的理;又不合「理」:道理的理。因為對錯不能用表決產生,但偏偏多數人做此選擇,少數的人也只有服從一途。這就是「大家」選項的代價。



這個問題讓我想了很多,想到該如何看待別人的價值。即使那是出於非理性──衝動下的行為,我都努力去理解同情。因為我相信,任何的標準、道德與制度,若無法容忍人類低劣的那一面,也就不可能用這種制度成就出人類高貴的那一面。

我對人們的要求只有一點:就算選擇成為野獸,也不要放棄自己永遠可以發揮出「人」的無限性;反之走上「人」的一途,也不要忘記自己還是在有限世界中。真誠面對自己、謹慎做出選擇、確實付出代價,也不枉走這一遭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