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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5日 星期二

電視劇「雍正王朝」速記


1
被康熙說的「因為朕要你做一個真正的孤臣」驚出冷汗,驚訝一個帝王對身兼「臣」、「子」、「準繼承人」三種身份的雍正的狠。下屬應該照顧,兒子應該愛護,繼承人應該培養;而康熙竟然用這麼決絕的方式來磨練一個人……你那麼確定他會撐過去嗎?如果他垮了,你和你原定的繼承人損失了什麼?如果他撐過去了,你又何以為報?
因此我不滿故事最後一節竟然翻案,不是不合雍正性情,而是如此的康熙未免太沒人性了!除了天下,你有什麼東西能回報給承受過如此錘鍊的人?是你把他鍛鍊地如此堅強,那你怎麼可以不給他足以發揮他這般能力的位置?

2
上過通鑑後,總特別在意歷史或故事裡,事件發生後的處理辦法。例如兩次水患到底如何解決的,不要只跟我說些「用對人」的表面話,我要知道他到底如何讓說出的話實現、如何說服他要用的人才、人才又如何辦事、事情到底如何發展等等細節。雍正「討債」前鄔先生為他做的「三種欠債人」解析就讓我深有所悟,但雍正最後竟然一視同仁地大刀砍,唉,雖然符合雍正個性,但真是失望啊!

3
「要成為一個昏君有多麼容易」──這是我一度打算為這篇心得下的標題,但因為還有上面兩個主題,想來是不會用了。
這個標題是出現在雍正推行的全國收稅遭到嚴重打擊時想到的,受公開讚譽的「示範州縣」竟然是做假帳,一意推行新政的雍正當然顏面無光。無論對他是善意還是惡意的人,此時都非常「關懷」地要替他緩頰,說把這事壓下來、給的匾額也不用收回、把新政停止就好了。嘖嘖,真是貼心。結果雍正的選擇是公開此事並道歉,然後政令繼續,唉,了不起,真了不起。雖然我還是好奇這政令的後續,但一個領導者竟然能這樣的承認錯誤又堅持不受歡迎的政令真是太難能可貴了。
現在的公開道歉還不就做做樣子,還是因為掩不住了才道歉,而且事後要嘛給「個案」一些豐厚補償外,對整體大局仍舊盲目;一旦真又想做什麼「不盲目」的事,又是很粗糙地「停工」,結果成不了好事也成不了壞事,只成了破事。
雍正的道歉可不是做樣子,他很清楚自己是在道什麼歉、堅持什麼。堅持的是政令本身的正確(當然是不是真的正確那還有得討論),確定這條法令就是要執行到底;道歉是對自己要收回牌匾或是對集於速成(從接續劇情看,前者較可能),沒有一被打擊就退縮,一受溫情就虛弱,好個領袖。

4)禦人─從張廷玉看康熙與雍正
這是個相當耐人尋味的一等大臣吶,尤其可以看到一個人在面對不同人的不同形象。其實這整個故事裡都很注意這件在現實裡再正常不過,在故事中卻常被省略的事;當然,如果是個性單純的人,如九、十、十三、十四,他們也許真的面對誰都一個樣,而真正的雙面人又太過突顯他的「雙面」而忽略了他的三四五面,這是無論作者或讀者都常常錯過的。
張廷玉是其中表現的非常含蓄又動人的一個角色。表面上他的身份一直只有一個──屬於「皇帝」的輔臣,所以他當然是謙恭退讓的,但仔細比較他在康熙面前的忠心、耿直、智慧表現,再看他在雍正朝的唯諾,就可以知道在他心中這兩位帝王的份量。不是說他對雍正不「忠」,而是他不「信」。知識份子要的不只是尊重禮遇,他們還要上司的交託服從。你問他的意見,就得聽他的意見,不可以只是「謝謝你可以回去休息了」,鄔先生會離開不就是因為如此嗎?「僅供參考」對知識份子絕對是一種污辱。
不是把人貼上自己名字的標籤就代表他可以為你所用了,他也許不會離開,但他就是不辦事,不,他就是只辦事,辦你要他做的事,木然執行你要他做的事,然後冷眼看事情湊合著成功,或搖晃成個四不像。把知識份子當辦事員用,比用單純忠於你的人更糟,因為他就是那麼安靜地把事情辦「好」,成則成得不激勵人心,壞也壞得差強人意(領導者的政令總不會差到連個基本樣子都做不出來);而熱心忠於你的一般人則會盡可能地用他不敷使用的腦袋加油添醋,當然他可能用熱心補全了命令的不完美,那事情就會變得特別好、特別振奮,但他也很有可能加錯了地方,結果一不小心破壞了那本來就好不到哪去的政令平衡,把事情搞砸。但無論是加倍好還是加倍壞,對一個想做事的領導者來說都可以是好事,因為他可以立刻發現問題,然後走下一步;但若是「辦事員」做事,這個命令就會不好不壞地被「拖」下去,一直要到時間拉遠了,原本政令的矛盾才會浮現檯面,而且往往一發不可收拾,此時的補救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一個真正為你所用的人才,不只是對你忠心而已,他會跟你爭辯、要求、用盡軟硬手法讓你同意他的看法、照他的意見做事,甚至被你搏回後還盡可能為你彌補他其實看不慣的事。雍正手下的十三、李衛、地方官、將軍、鄔先生,甚至是那個諫官,都不是在康熙身旁的張廷玉。他們也許忠心,也許有能力,也許會對他說真話,但他們都不懂得(用雍正能接受的方式)去改變雍正的看法,他們面對難以執行的政令,要嘛當場反抗不給台階或其他方法,要嘛強硬或取巧地執行下去,這些都不是「溝通」。雍正因此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錯」了,還只是做得不夠圓滑。
張廷玉最後對雍正的護衛要說他真的「信」了雍正其實也未必,只能說他一直在觀察這位皇帝。他應該是相信了雍正諸多政令都不是出於惡意才會挺身而出,但雍正能不能讓他為自己所用,仍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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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是「速記」,不吐不快的部分也大概說完了,就看哪天能重看一次或是讀過原著小說後,再寫一篇比較平順的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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