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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14日 星期二

論「鳳國」四主角(初稿)


以下是我完全不以「H文」標準來評價《君若思音》與《焚城》兩個故事裡對四位主角心境描寫的缺失,主要是對作者回應我「之前的故事都是攻在包容受」的反搏。最原初的反搏動力即是──包容應是對彼此的人生、條件、選擇有著通透理解並承受的能力後才能發揮的一種品德,那不是會說幾卡車的甜言蜜語、在對方鬧彆扭時耐心安撫就足堪加之的描述句。
合併起來批評是有些嚴苛了,只是若作者有意讓《暮星之舟》發揮「人物逐漸成長」這個主題的話,我該提醒一下我對之前的所謂「包容」之究竟未達處;要寫到讓作品有所蛻變的深,就別做只是把主受詞對調而關鍵本質未動的苦差了。

確實我們在故事裡看到的主角對手戲裡,總是蘭石與祇濂在硬撐著什麼,而九華和蕭洹則是寵溺深情地笑著,但蘭石他們之所以這樣,除了羞澀或不好意思外,就沒有那更深沉堅定的意念在嗎?
這麼說吧,蘭石若有聽到九華願為了他而獻出鳳國一半土地的決定會做何感想?當祇濂立在城頭,目睹殺入城中的軍隊舉著蕭洹的旗幟時是什麼感覺?

看過一篇為九華不平的文,說蘭石愛的是身為君王的九華,而不是做為九華的九華;我卻認為,蘭石是愛九華,但卻更忠於鳳君。忠與愛之間他選擇的是忠,只是這兩種情感的投射對象恰巧是同一個人而已。蘭石不會高興九華為了他而當個昏君而高興的,絕對不會,他應該更在乎他所效忠的對象有沒有盡到身為君王的責任,如果沒有……九華若不是鳳君,不能說蘭石就不愛他了,只能說九華最多只能佔有蘭石心中的第二個位置,他不會──其實也沒有這個需要──為九華如此嘔心瀝血,如此而已。
要說九華是在「包容」這樣把「他這個人」擺在第二位的蘭石嗎?也不盡然吧,否則為何他不乾脆答應永君的條件自盡或獻出鳳國的全部國土呢?九華心中也有比蘭石更重要的東西,是他的國家;但與蘭石不同的是,對九華來說,鳳國只是他的責任,但對蘭石來說,鳳國卻是他的選擇。是蘭石自己要選擇效忠鳳國的,九華雖也沒有不願,但早在他能去選擇前他就已經被推上那個位置了,所以他只是「接受命運」。明明只是平民的蘭石在有關鳳國的事上如此的積極賣命,而身為國君的九華在推動國事的氣勢卻完全比不上少年蘭石對齊玥宣告自己理想的那種意興橫飛。九華完全出於己意的選擇只有蘭石一項,他一定很希望自己能真的把蘭石擺在第一位吧,只是為了責任,他不能。有時我瞧九華對蘭石執意遠離的無奈,覺得他其實也是有些抱歉的吧,因為他再怎樣都只能把蘭石鎖在自己宮裡而無法隨蘭石去飛啊。
對九華這種矛盾,蘭石則是有些擔心的,擔心九華真會為了他而做出什麼有損於鳳國的事,所以他才一再提醒:「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完成大業,否則到了來世,我也不會認你。」就算九華真是為了蘭石如此發言而當個明君,難道就可說是他在包容蘭石嗎?怎麼會!這本來就是他自己責任啊,蘭石本來就是為了輔佐他而出現,是他差點讓蘭石成為禍水的!有責任的人是九華,是蘭石在包容九華才對。

我知道《焚城》的出產時間比《君若思音》要早,然而愈是揣摩四位主角的個性,我就愈是覺得祇濂與蕭洹是蘭石與九華交錯複雜後的結果。蘭石追求理想,九華完成責任,恰巧成全了一樁愛情。祇濂生來就背負著責任,而且他積極去完成,卻因為外力破壞而終究幻滅;蕭洹即將背上一個重大責任,但這既不是先天的,也不是出於他自己對責任本身的野心,只是為了得到他目標的手段而已。
就劇情來說,焚城是我最好奇卻最不期待的一篇,因為祇濂早從一開始就抵達盡頭,蕭洹則是一步步走向懸崖。故事給的花邊頂多是盡頭是個華麗的牢籠;懸崖上,獨一無二的美景盡在眼中,卻也儘在眼中。

實話說,蕭洹是逼他爹親手殺了一個兒子,但關於「蕭家」的責任,蕭洹還是會擔起的吧。蕭爹要篡位成皇,難道還真指望他的子孫們能兄友弟恭、親密無間?再也沒有比皇族更短命的家族了,差別只是有多少個輝煌的高峰而已,蕭洹能把這個新王朝往鳳朝泥沼外多拉一些,他爹就該偷笑了,還管他是為了誰而這麼做嗎?蕭洹這兩篇的行為我大概都是冷眼看過的,不是覺得他沒必要爭扎或無奈,而是他有更該去給一個解釋的人吧。
他欠祇濂一個解釋。
篡位本身不需要理由,但他搶了祇濂即將要擁有的東西需要一個解釋,因為他曾給祇濂承諾。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我們蕭家比你們鳳家好、我比你懂得怎麼挽救天下云云,祇濂若沒有得到一個理由讓他把對鳳蕭二家的對立拉高到整個民生社稷來衡量,依他的責任感來說,他再怎麼跟蕭洹打得火熱,都會總有一絲恨意扎在那邊。而且隨著他的生活將愈來愈隨著蕭洹打轉,這分恨意也就愈難以忍受,終成怨恨屈服於此的自己。

蕭洹沒有「包容」祇濂,他只是「哄著」祇濂不要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蕭洹有一整個破敗江山等著他去收拾,放眼未來當然容易,但祇濂已經一無所有了,現在蕭洹還有閒暇興緻跟他滾滾床單,將來呢?而且若他真接受蕭洹了,蕭洹不必再抓緊他了,兩人之間的矛盾不會漸漸浮上來嗎?
祇濂比蕭洹更懂得他們之間的問題,每次他的指責與恨意都是要蕭洹給他一個至少還說得過去的理由,讓他能放下恨意,但蕭洹回應過什麼?能補償些什麼?蕭洹眾叛親離後當上皇帝又干祇濂什麼事呢?難不成他能把這天下還給祇濂,還是祇濂以為自己能從背後支配這個國家?得了吧,祇濂終生不可能碰到那與他一步之遙的帝位的,蕭洹的存在就是原因,蕭洹撒的最大的謊就是這個了。

說我不期待,是我不覺得蕭洹有成熟到讓祇濂也讓他自己有面對鴻溝的勇氣和自覺;說我好奇,一種當然還是好奇作者會怎麼碰觸這個問題……因為目前就蕭洹這邊,連發現問題的跡象都不曾見(就這點跟伊蘭堤斯最像),另一種則好奇作者會不會就乾脆有寫一個毀滅結局的決然……也許那能為這不斷擦邊球的茶壺風暴有璀璨一瞬的亮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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