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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10日 星期一

見百年國慶


看完了整場國慶表演,我才想起應該為這天、今年寫下一些東西,為了這有可能不會有我參與的一天。

我終究是來到這一天了。
百年吶,重要的從九十九進入一百。想起十一年前,我在中正紀念堂,與一群其實不相干的人,渡過一九九九年至二千年的那一夜。那時的我與現在有差嗎?也許是沒有的,今日回憶起當時的經歷與心情,一點也不遙遠,甚至更為貼近了,因為那時的我只能說自己有些慌張,有些茫然無措,有些身不由己,第一次感受到這樣龐大的人潮力量。
今日的我獨自坐在電腦前,卻能深切地感知,有那樣大的潮流就在四面八方。但不同了,雖然同樣被沖刷著,現在的我已知這股潮流是什麼,將通往何方,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知道怎樣在這壓力中呼吸,以及為何掙扎著要呼吸。倒不是非活下去不可,而是如同十個月前的那一絲希望,那一絲好奇,好奇,若我再多呼吸一口,我是不是又能再被感動一次。

年中後,讀書的時間少了,在文章中也發現,能吐出來的字句即使不致破碎,也有些禁不起錘鍊。從前寫文章都是在一句話裡不斷修改,現在一但重述,往往是整段的重點更動,發現自己第二次說出的話,再不容易與第一次相同。當然這樣也是有好處的,寫著寫著便會突然發現,原來還有這樣一個角度可以剖析。
但我還是希望能好好寫出那篇文章的,不是為了那被我分析的書,而只是為了我自己,告訴自己,我曾經這樣看事情,我曾經這樣以為,曾經試圖這樣說服自己。

因為上飲食文學的課,一再起念也寫些自己的東西,而且,不是那樣懷鄉的,因為每每閱讀那些懷念,都忍不下一陣陣反胃。
我想寫篇難受的、不愉快的、壓抑而故作輕鬆的與人共食的經驗,那就是我這十年每次懷念時,首先浮上意念的意象,也是這個意象,讓我能如此毫不留戀的渡過這些歲月。然而每當開始構思具體情節,卻又總是我坐在琉理臺上,搖晃著雙腿,低頭看著那翻炒的鍋鏟,或是在烈日當頭,聽著那特殊的輪子滾動聲響,有節奏地靠近的期待?我想不起有一種味道曾經住進我心裡,我想起的是一種溫度、幾種聲音,還有幾個場面。我不曾被食物感動過,尤其不曾在餐桌上被感動過。然後才發現,原來我寫不出來那令我討厭的感覺,至少我無法把記憶中討厭的感覺與還能被想起的場景做連結。這樣又發現,原來我這麼多年來的遺忘,也許已經成功了,原來我已經討厭那些到想不起在討厭什麼了。真是這樣就好了。
只要我不再對那一桌和樂融融的場景抱有任何憧憬,我也就再也不需要記得自己厭惡什麼了。

工作時大部分時間都在反芻那些虛幻又真實的場景,想著想著便笑了。他們常問我自個兒在笑什麼,我本不知所以,以為他們在問現實的笑,於是在心裡答道:「怎會沒有煩惱?不過無可奈何,只有笑也!」後來才知,問的是我的反芻。呵,這更難答了,一個寡言的人,怎麼可能不在心中藏有千萬丘壑呢?我為他們感動,為他們笑,為他們編織,為他們掙扎,於是我笑了。
醒與睡之間的短暫遊移,我聽著我的一線生機,終是感覺,每當我再一次為這世界而感動,為這發現了新世界而感動的一刻,之前的醒與睡,都是值得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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