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花東

明明沒有撞到脖子，現在卻是脖子的不適感最強；跌停的那瞬間也是，明明頭沒著地，腦袋卻是一陣緊縮的痛。

這樣寫遊記好像有點奇怪，但又沒有忽略現在的生理感覺去盡想過去三天的好日子。

那裡的人載我去慈濟，一路上就在想如果要掛急診的話寧可不看，但掛號的時候另外想到，初診的費用也不低，所以最後還是沒看。往回走的路上找著眼鏡行，把眼鏡調正後整個感覺好多了，戴著歪斜的眼鏡比起兩手的傷和破爛褲子更讓我狼狽。

從地上起身時看著機車就喊了聲遭，左手煞車斷了，車殼就不用提了，所以第二次起身時我第一個就看它的把手……如果連這邊也壞那我可真玩完了。

該死的十四公里碎石子路，天殺的要命！絕對、根本就不是腳踏車能走的地方！我真想知道那與我錯身的三人隊是怎麼走過的……算了我不想知道。197線歷經這場也真是夠了，一次就夠，別再有下次……我寧可把那段錯路騎上第四遍。唉，希望用不上的心得：死死抓緊龍頭！然後，慢。慢。慢。石子愈大愈厚的地方愈要抓緊。除了嘴上死死咬著「慢」以外，就是全神貫注在路面上了。

結束後，啊，柏油路，我愛你！

被三個人上藥，專業度的高低與粗魯度成反比，最後那護士看到我傷的第一反應居然只是「怎麼包得這麼難看」。倒是不知道衛生所裡面真的有藥品，我聽到這名字只想那大概是宣導衛生的地方哩。第一個遇到的是兩人組，應該是騎腳踏車的，他們說從台北來登山，而且是老師，又是老師呢我說，他們笑說現在這時間就是老師最閒吶！

住兩天的民宿也是老師，第一天晚上他請課給他的學生，或說他的同事們，因為這些人除了也是老師外也跟他學日本舞，這天是他們昨天結束跳舞表演的慶功宴。我主要只吃櫻花蝦炒飯，另外也吃了他自己種的地瓜葉湯。為什麼要把青菜放湯裡煮呢？味道沒了，脆度也沒了，軟眠眠的菜泥感覺。

三種長路，海線公路、縱貫公路、山路。騎著海線時一直在想：「這就是我喜歡山超過海的原因。」海在風平浪靜的時候是凝不住目光的。而我在山間穿梭時，幾度拿下防風墨鏡，想用沒有阻礙的視線把這綠深存心中，在山邊眺望或看山水交映固然也美，但我真正感動，覺得「真希望生長在這樣的地方」的美景，仍是層疊群山環繞的山谷。騎縱谷時一半因為眼鏡和車子的關係，注意力都在這簡直讓人眼睛發直的道路上，與海線不同的是，海線像是努力衝向山與海的相交點，山線則像一直不斷往圍繞著自己的山壁撞去，但又一直撞不到，甚至靠近都沒有，這是騎山線最讓人感到茫然的地方，感覺不到距離的改變。

當然終是會近的，而且彷彿一個回神就在山腳下了，進花蓮的路段真是特別，衝進山裡，轉個彎，整座山就消失了。一個令我驚愕的點是那轉彎處正在施工，而那土堆，真讓我瞬間以為一座山就這麼被鏟到剩這一堆堆的土。

前後兩天以兜風為主，中間這天就算是遊覽了吧。早上在市區周圍迷了個小路，找到機場和沒開門的博物館外牆，放棄騎回台九線時看到了史前文化公園，於是就繞進去了。先是小登山，或說登觀景台，這天只要一上山就是做這事，而且還挺徹底的。月形石柱和考古現場沒什麼特別的……或說有些失望，失望什麼呢？距離太近吧？兩座家屋不同，一是半穴居，推門；一是平地干欄，拉門。我只能看到這樣。導覽中心的解說倒是不錯，嗯。

原生植物園的公定票價有點貴，再加上那時還沒吃飯，且兩個旅行團塞在門口，於是離開到初鹿牧場去，要門票和停車費，瑞穗比較好，不過記憶中瑞穗也算不上一個園區就是。但初鹿……也真是有點賺錢導向，除了沒開放的遊戲區和行政區，其它建築都是在賣東西的。買了杯牛奶和三明治，因為打翻別人的優格所以再吃了一個草莓優格。地圖上畫著一個森林步道，轉著地圖找時一腳踩到一顆蓮霧，哇喔，踩到蓮霧，蓮霧樹耶！不過一路上都沒看到賣蓮霧的，大多都是釋迦和鳳梨。其實如果在夜市有看到適合買的釋迦我倒想買買看，因為我不會吃。而在夜市終是買了習慣的食物，不特別好吃，也不特別便宜。

植物園開到九點，於是繼續往北到了鹿野高台，忘記怎麼找到路的了，但總之不是那麼穩妥地找到，這一整個旅程都是這樣，令人困擾的不是怎麼打發旅程，而在找景點及想辦法從景點離開。高台沒什麼，爬上高台的那個草坡倒有點什麼，而且高台之外，看人搭飛行傘升空也是個使人心生嚮往的事。聽路人說要上千塊，我想如果在五百塊之內，大夥一定會排隊等著吧，只要親眼看過一個人升空。

繞了兩圈回到植物園，票價砍了一半，而且票價還可以抵園內銷費，比初鹿還值得。我想買檜木精油之類的東西，但它便宜的是浪費的滾輪，滴瓶的除了太貴外也實在太大。植物園其實很小，不禁有些同情中午那兩團。另外也看到有幾小群人用著我原本打算的觀光巴士在玩。或許我這三天下來看的景點比他們少很多吧，但旅行，對我來說，是一種線狀的狀態。沒有真的努力從一個地方到達下一個地方，那在中間，聽著幾個小時的風，看著目的地旁的數字不停減少，當然，還有踏上對的路的群路兼迷路過程，那就是……就是沒有那種「空間感」。被人載著或是跟人騎著走著，總像是自己一直在一個定點上，是景色輪著跑到你面前，而不是你自己去找到那些景色。

回到市區，上了鯉魚山，踏上所有觀景平台才下來，到忠烈祠。從祠的窗口往內一看才笑自己一直以為這裡有什麼忠烈人物殉難的想法，裡面應該是關公吧。發現誠品，轉個彎要停車，卻發現轉進了鐵道村。圍成一個三合院的攤位無甚稀奇，但其中一個攤位賣的老麵麵包讓我現吃了兩個後又帶走四個，而那四個便成了之後一天的正餐。說起這三天的食物，其實我一直沒有餓的感覺，一開始在花蓮買了曾記和壽司，去另一家買了竹筒冰麻吉，一天就這樣了。

進了誠品深吸了一口氣，雖說它還不能給我像小七那樣的放鬆感──呵，台北小孩──但總算是一個熟悉的地方，裡面分佈嘛，影音類算多的，文學類擺在中心門面，商業實務則是二樓最內，中間是社會歷史。裡面有個小展覽空間，還有一跟跳干，樓梯間則掛了幾幅有所成就的原住民照片簡歷介紹。看著那些東西，或在紅葉紀念館看那些獎盃……實話說感受都不深，不知道，也不是因為我不是原住民什麼的……就是……覺得他們之所以有那種成就，不是因為他們是原住民……而原住民也不會因為他們的成就而有什麼……原住民不能代表他們，反之亦然，就是這種感覺吧，近來被捧成什麼之光的人啊，或是什麼華裔的傑出人士啊，都是這樣。

旅行中最容易感到不安的事情，一是不知最後可在哪裡落腳，二是行動力缺乏，三是不知身在何方。離開了坐了三天的坐墊，完成我第一次騎機車旅行，不會忘記那種逍遙的感覺。一開始想配合臺東正推行的低碳旅遊，鼓勵腳踏車和搭巴士，看得出來用心在推，但被那個也許不知道我聽不懂台語而他自己也聽不懂國語的推銷阿媽啦勒了好一陣還是答應租了，終究還是因為我喜歡也放心於這樣自主的旅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