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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22日 星期四

[霹靂]英雄們與大俠

夏洛特做了「渣老闆2」,第一個談的是香六牙,說他的策略「自傷一千殺敵八人,而且這八人還沒殺成」,雖然承認因諦命的關係八無暇難殺,但他的策略還是談無慾、崎路人等智者型領袖不會優先選用的。

其實早看慣了對香六牙的嘲諷,也看過許多辯護,像墨栞也在追劇中從劇情安排裡點出整體失衡,因祖登龍的人物空洞導致香六牙的努力顯得用力過度。



我想說的是,以現在的編劇風氣,根本就不可能真正讓他們想保護的英雄去做「電車難題」吧!以前六王開天赤王碾壓全場的時候曾昭告天下,要以素還真為首的七、八位知名正道人士出來向他投降,否則他就定時殺掉一個百姓。抬面上的正道討論過後選擇不予理會,最後只有素還真一人去投降。結果呢?赤王說,喔這樣也行,我就收你一人為奴就好,然後就把抓到的百姓放了。之後對這樣的結果正道曾有要與素還真劃清界線的聲音,但因倦收天嚴拒而被阻止,最後不了了之(這是我心目中倦收天真正高光的時刻)

這就是我所說的「編劇保護角色」,讓他們可以「犧牲小我」就「完成大我」;但我想問的是,如果犧牲了小我還是沒有救到大我呢?如果赤王以只有素還真一人投降為由「遵守承諾」當場殺了那票百姓,大家是會罵素還真愚蠢投降還是罵不出面的正道自私?

之後雲海仙門的故事線也一樣,玄尊雖然親口把電車問題問出來,但那些堅持只犧牲自己不犧牲別人的弟子,不是超越極限以一己之力擋下理論上不可能一人擋下的災禍,就是縱然自己力竭倒下也有別人接手,最終該有的毀天滅地災禍還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被解決了。最後這些英雄一身清白的離去(還有很大機會復活),成為全世界頂禮膜拜的對象。

香六牙就不是這樣一個得到編劇保護成就英雄之名的主角,他真的就是不可能只犧牲自己就能救世,也是一個即使什麼都犧牲了還是有可能功敗垂成的「真實的大俠」。他們的名聲只能完完全全的結果論,成功了或有人接續他們成功了(若還能被想起),他們就是烈士先行者,反之他們就是叛亂者、恐怖分子、暴徒或墊腳石。


香六牙最大的「錯誤」,就是他居然犧牲自己的親友、有名有姓的武林人士的命,去追殺一群只對平民百姓有生命威脅的反派。我也曾想,香六牙大可維持現狀只封印祖登龍就好,反正其餘七人哪怕是老三五八也只是憑心情殺人,掀不起多大的波瀾……

…………因為他們殺的不過就是……平民……

……我居然也曾經這麼想……


有人說,看武俠小說的一大樂趣就是可以幻想自己是大俠,我看我這樣,是不是得了真以為自己是大俠的病?而真正能引動霹靂裡的諸多英雄奮不顧身、拼死保護、追殺到底的動力從來不是入世前期掛嘴邊的蒼生百姓民眾,而是自己的親人、朋友、同門。

墨栞說,苦境百姓死再多觀眾都不痛不癢,要讓祖登龍在觀眾心裡成為非除不可的威脅,與其讓他屠村,不如弄給個武林人士給他殺。是,就觀眾感覺這樣安排比較好沒錯,但,這樣真的「好」嗎?為什麼我們要成為這樣的觀眾?為什麼我們對平民的死無感?其實香六牙還在飛棺古墓的恩怨添了把火最後導致古墓全族被滅,但我們只一一細數香九霞、大司馬、巍翼等人的死亡到底有無必要。

祖登龍不曾威脅過香六牙周圍的人,銘刻在香六牙心底的痛是一個被祖登龍虐殺的陌生小孩,他是為了這些無辜且無力反抗的平民奉獻一切;最後,戲裡戲外,批評嘲笑香六牙的人在其世界的身分,也不過就是平民而已。

我不像鷺君,我只能是個坐享其成、隨波逐流的人,因此我絕對敬重不顧自身名利安危,為平民謀福的大俠。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練聖賢功,又所為何事?進到一個門派的目的難道是為了當BOSS閒來無事滅個世的時候滅不到我嗎?霹靂裡面確實也不少遺世獨立閉關自守的門派,門派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門派繼續存在下去,但也有些組織是有一定範圍的平民、族民是歸他們管的,正派反派之別不該在種族,而在這個派門對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平民是保護還是剝削,以及對外是爭奪還是相安。

然而若非生而為貴族,是自己憑能力成為組織高層的人,難道除了名利逐漸豐盈外,不該對自己的身分有更大的覺悟嗎?(不是說生而為貴族就沒有,只是平民進入統治集團是必定自願主動的,貴族則沒有選擇是否要承擔責任的權利。)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要成為公務員而不是進入以營利為目的的私人機關,你就不應該以我的主管對我不好、我的組織對我的部門不好為由對你的工作內容擺爛。因為公務員真正的主人是人民,政府只是代理人民管理人民的一個組織;組織對其成員不好成員要抱怨的是組織,而不是擺爛工作擔誤人民的事情,畢竟你做好做壞人民都付你薪水,可沒有虧待你。套用到武林組織上,老闆派你去做危險的事,甚至犧牲你去為整個組織、組織所管理的人民奉獻又有何不對?也許這件事真的超出你的能力範圍必須用你的命去拼,但你不做誰做?別人做了結果失敗難道就比你更好?還是你要老闆自己去拼,那老闆死了你撐得起整個組織嗎?

沒有在針對夏洛特講的哪一個角色的意思,畢竟他講的人的劇情我也不甚了解,只是驀然回首突然發覺,我好像真的離這些武林人士太近了,我關心他們的安危、他們與朋友的感情、他們在組織中的地位遠超過他們本應肩負的責任。一頁書多少次入魔開殺,大家只擔心他會不會在瘋狂中自爆、去阻止他的武林人士安危,誰去為被他誤殺的人主持正義?當一頁書恢復神志,前輩你回來了,有勞眾人了,然後呢?就算沒有倖存者膽敢在這一片祥和的場景觸霉頭,一頁書自己可曾對自己的罪行感到抱歉想要贖罪?比起不會死或死了也能復活的主角光環,這種不會被檢討也無命去批判英雄的世界觀設定,更讓我覺得人命如糞土。

保護糞土的俠名俠命又算得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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