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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25日 星期三

細析《一受封疆》──7.上下之間(延自2)



第三篇〈上下之間〉,是謂主從關係。記有韓朗下待流雲、上待皇帝,以及華容和華貴之三對。



曾考慮要不要直接放上談韓朗與華容的第四篇,避免多嘴;不過想想覺得,一個故事搭起來的是亭子還是房子,完全取決於故事的第四號人物有沒有厚度可言。這厚度並不是指作者要為他們寫出獨立的故事,而是指讀者能不能從第四號人物身上看見除了愛情以外的主角。



愛情小說作者常以為只要寫的是「愛情小說」,愛情就應該成為故事中人畢生投入的選項,如果放棄就活得痛不欲生行屍走肉,故事還能以兩人有沒有在一起區分為HEBE……唉,人生豈有如此簡單?愛情小說的特點應在探討愛情在人生中的分量,探討愛情值得什麼又不值得什麼,若非如此,愛情反而變成愛情小說中最廉價的東西了。



《一受封疆》的第四號人物是與兩位主角的家人和同儕。先從他們身上看清兩位主角平常待人接物的理由,才能理解為何當兩人相遇時,本質如此相似的兩人在愛情上有如此落差,以及為此付出了什麼代價。



有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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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朗說自己是個浪子。浪子,讓人難以掌握要求,韓焉給不了他江山,流年和流雲也不能為維護他的安全而除掉明擺著有問題的華容。



浪子未必有目標,但要與人競爭又不失瀟灑,沒有聰明本質是不可能做到的。聰明不是具體的能力,而是智性眼光,一方面能看清通往目標的路,一方面收集人力資源。



 



在聰明人手下做事,最麻煩的一點就是得克制住自己飛蛾撲火的衝動。因為只要須要,聰明人會把一切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徹底;流雲對韓朗如此忠心,韓朗還是拿他的命去試韓焉值不值得託付。是傷情,但無礙選擇。



華容也聰明,但華容是以獨行俠模式前進。華貴對他沒大沒小看似親密,但為何有人想從華容身上挖秘密時,不曾打過華貴的腦筋?因為華容從來沒對華貴說過真正的秘密,縱使華貴忠心,華容也不會讓他看到自己有什麼沉重的目標,引發如林落音那樣無謂的關心探究。



華容重情,在韓朗開始懂得用華貴威脅華容時,趕緊讓華貴自動離開;韓朗則沒華容那樣精準,總順著情意將人吸引過來,又在看中目標時心手不一地犧牲他人。若非華容冷言以待,韓朗怎會尊重人各有志,讓流雲離開?



 



聰明人可以居人下,但原則上沒有忠心的可能,或說他的忠心與為上算計利益時,都一定把自己擺在第一受惠順位,所以韓朗當然是佞臣權臣,不能怪皇帝多少對他懷疑。



為何韓朗沒有動弒君奪位的念頭?一是他對大權沒興趣,二是皇帝待他以真心。皇帝一定有很長一段時間對韓朗毫不設防,韓朗甚至可能一度把皇帝當家人對待,所以照這樣子看來,皇帝確實有機會躺著等韓朗把江山捧到座前。



但是隨著皇帝長大,那真心偏到兩個方向去:一是這份真心出於年幼無知,隨他年齡增長、自我意識興起,自然為自己身為皇帝卻屈居第二感到怪異;二是真心變成執著,我給你多少,你也要給我多少,皇帝美其名為愛。其實就算當真是愛韓朗也不要,過多的感情投注只讓韓朗覺得厭煩,但為了那曾經的真心他才姑且忍了。



他知道皇帝找先后殉葬的奏折時為何不阻?因為他想確認那小孩的真心到底能不能長成為信任包容,結果皇帝果然讓他失望了。但他要怪什麼呢?怪年幼孩子無知地付出他最看重的真心?怪長大的孩子終於學會懷疑算計?怪自己貪戀真心而由著它變成獨佔式愛情?



「我不委屈,半分也不委屈。」



韓朗是認真的,他不怨皇帝,只嘆自己曾經感動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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