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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23日 星期日

通鑑7-2 元和論政 平定淮西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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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3 資治通鑑-晚唐五代


貳、元和論政 平定淮西


l          前言


民主政體若是以選舉方式來進行,就會從道理上無法讓最優秀的人成為領導者。因為能贏得選舉的人有兩個基本條件(沈剛伯之言):第一是會自我吹噓,第二是能不斷請託他人。最優秀的人絕對不會願意做這種事,所以選上的人一定不會是最優秀的人。即使如此,用選舉來達到民主,還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政體。


一個採用民主政體的社會其實並不要求有一個最優秀的領導者,它要求的是這個社會中的每一個成員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這種思考能力並不是要知道什麼高深的學問或道理,因為人世間的道理其實很容易,只要知道這些簡單的道理並願意不斷充實自己,民主政體就能讓這個社會漸漸提升。


 


l          推薦書:《孤獨的聆賞者》 Storr 鄭博成譯 立緒出版


這位作者是英國著名的精神心理學家,他的另一本著作《邱吉爾的黑狗》在上一期也推薦過。這本書的原名是「音樂與心靈」,主要談兩個問題:1.音樂是什麼?2.音樂在文化中應該佔有什麼位置?


書中最後一段:「音樂雖然不是一種信仰體系,但我卻認為它之所以有其重要性與吸引力,是音樂也為人類的生存賦予了次序。好的音樂既可以激化我們的情感,也為我們提供一個架構,在其中如尼采所說,我們的情感得以自得其樂。音樂提升人生、強化人生,並使人生有意義。作曲者生命有限,好的音樂卻長存。音樂既是人的產物,卻又超越了人。對熱愛音樂的人來說,在一個捉摸不定的世界中,音樂始終是一個不變的座標,音樂是一口活泉,其中有安撫、有喜樂,有不竭的希望。


翻譯是一種再創造,所以讀翻譯書需要冒很大的險。幸好臺灣的翻譯水準已經脫離了蠻荒時代,這本書的譯筆就是一個極佳證明。


 


l          上課筆記


一、執宰理念 絳吉不同 君主賢明 判其高下


憲宗有兩個宰相,李絳與李吉甫。他們兩人在施政型態上有很大的對比:李吉甫說,現在天下已經很安定了,所以陛下可以放輕鬆點想些娛樂了;李絳則說,藩鎮、外族與水旱災不斷,怎麼算得上安定呢?吉甫說,對陛下說話要尊重,不要強硬主張自己的想法;李絳說,如過陛下有過失,宰相應該想辦法勸戒。吉甫說,陛下對賞罰二柄要抓緊抓牢,臣民才不敢作亂;李絳說,刑罰絕不是最好的統治方式。


簡單來說,吉甫認為在朝廷上應該維持一種祥和的氣氛,報喜不報憂、不要爭論、矛頭一致對外;李絳則時時謹慎朝廷有什麼還沒做好的事,也可說他是報憂不報喜。兩種型態的仲裁者終究是國君。憲宗是個積極、清明的皇帝,他選擇了說真話的李絳,往來之君有多少能終身堅持?又有多少人有這等幸運可做選擇呢?


 


二、貨賂網路 連及方外


發生了一件兇殺案,原來是朝中一個不算小的官員想調到外地享福而送了紅包,結果發現自己被騙,於是下手殺人。


【從一個案件可以看見什麼?】


上段才講因為憲宗和李絳的關係,朝廷似乎正往好的方向發展著。可是從這個案件中可發現,在皇帝與宰相無暇顧及的細節裡,例如人事安排,另有一個賄賂網路在進行。這次是因為走錯路還鬧出人命才會浮上檯面,那些走了成功之路的人早已潛藏在朝中各個角落了。他們為了這個位置投注不少錢財,不可能不找機會回收。於是,在光明的朝廷上空,已漸漸聚起一片烏雲……


 


三、柳劉遷官益遠 眾人憐憫 撰文論述治道 史家錄之


柳宗元和劉禹錫因為參與了永貞改革而遭貶,其中劉禹錫竟然要被貶到幾乎算是蠻荒地的播州,於是有人為他求情。憲宗本來態度強硬,後來還是看在他上有老母而讓步了。接著通鑑錄了柳宗元的〈梓人傳〉和〈種樹郭橐駞傳〉,考異中也錄了劉禹錫的〈戲贈看花諸君子〉:「紫陌紅塵拂面來,無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觀裏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後栽。


【為什麼通鑑要錄柳劉的文章?】


胡三省的答案是:「〈梓人傳〉以喻相,〈種樹傳〉以喻守令,故溫公取之,以其有資於治道也。」可是,歷代論述政治的文章多不勝數,通鑑卻不常如此錄文。那麼,是因為兩人為文章名家的緣故?為什麼他們是文章名家?這兩篇文章的特點為何?不只是文章內容為政治而已,另外還有結構嚴整、詞句動人這些一篇優秀文章不可缺少的要件。史家將其錄於史書,也是留給後人一個寫作範本。


閱讀傳統史書有兩種態度,一是將其視為單純的史料,所以可以依自己的需要而任意切割片段;二是認為史書經過完整的精心編排,因此閱讀者還可以從整個記錄佈局上看到更多的時代特有精神,這可能是從唐朝古文運動以後所留下的寫作方式。


 


四、恐怖行動 擾亂京師 淮西小州 必可平也


憲宗時代,最嚴重的問題還是中央與地方的關係,地方主要有三個勢力:北邊的成德D,3─王承宗,東邊的淄青D,4-5─李師道,離東都洛陽最近的淮西F,3─吳元濟。


彼時朝廷正出兵攻打淮西,李師道雖然心裡想幫吳元濟,卻不好明著反叛朝廷。他養的一批有能力的奸人向他出主意:只要在都城中鬧事,朝廷就無暇遠征了。奸人們縱火燒了財物的轉運倉庫河陰院,朝臣們知道是李師道的示警,於是勸憲宗不要給淮西太大壓力。憲宗派裴度到軍營宣慰,回來的報告說淮西一定可以拿下,並告知可重用將軍李光顏。李光顏作戰時非常勇猛,敵方一看到他出陣都拼命向他射箭,「矢集其身如蝟毛」,於是淮西兵大潰。後面接著一篇韓愈對當時情勢的分析,他認為派去打淮西的軍隊都是從各地調來的客兵,所以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只有當地人才會有保護家園的決心。


這就是當時朝廷與三個最頑強的藩鎮之間的對立狀況,但這種對立不是雙方派出軍隊兵戎相見,而是一明一暗:朝廷在明處宣佈要拿下淮西,藩鎮則在暗處動手腳,李師道表面上奉命派出兩千人向淮西出發,事實上誰知道他是去攻打還是去支援?此時決定勝負的關鍵不再是名義的正當與否,而在雙方所擁有的人才優劣。朝中雖一直有反對進攻的聲浪,但因為憲宗支持不妥協的裴度,所以刺客們的恐怖行動也逐步加劇了。


 


五、刺殺宰相 擊傷大官 下諂嚴搜 真兇逃逸


宰相武元衡在上朝的路上被刺殺了,裴度若非戴了特別厚的帽子,腦袋也不保。事情一出,朝中還有人在反省是不是給藩鎮們太大壓力;兵部侍郎許孟容上言:「這是自古未有的大事,一定要徹查!」於是憲宗下令嚴辦。當時王承宗的府邸有張晏等人,平日行止無狀,大家都覺得是他們殺了武元衡,錄口供時他們招認,於是就被斬首結案了。宰相張弘靖很懷疑這個結論,履次上言,但憲宗都不聽。


 


六、僧圓淨 昔日為思明舊部 誤我事 不得使洛城流血


洛陽西南方有高山,山中民以射獵為生,人皆趫勇,謂之山棚。李師道滲透進去,將其納為部眾,並用這些人入侵守軍都已調去打淮西的洛陽。幸好洛陽留守呂元膺得到情報,趕緊把守兵調回來,保住了洛陽的安全。


在這些入侵的山棚中有一僧人名圓淨,曾為史思明強,勇悍過人,時年八十。當他被捕到的時後,被人拿鎚子砸他的腿骨,竟然沒能砸斷。圓淨罵他們沒用,自己把腿骨砸斷給他們看。從前曾說過史思明是位非常傑出的將領,郭子儀碰到他就打敗仗,唯李光弼能敵。史思明厲害不會是自己一個人厲害,手下一定人才濟濟,這位圓淨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呂元膺檢查這些入侵者,才發現當初殺武元衡的人是李師道的手下。本來應該正式公佈,可是憲宗認為現在正在打淮西,跟東邊的淄青還是不要說破臉的好;於是李師道的事就沒有再處理了,胡三省說:「史說得憲宗心事出。」可知憲宗明白這是應該公開處理的事,只是受制於情勢,只有把這件事放下。


 


七、韓弘行美人計 控御下屬 良將持義理說 婉拒上級


韓弘得到絕世美女,要把她送給手下諸將中最勇猛的李光顏。


【李光顏為何拒絕美人?】


他自己當然說了一番漂亮的場面話,因為真正的理由不便明言,但我們在應該試著去推想他的真正理由。讀歷史是用想像的,所以不需要害怕主觀。李光顏所以能拒絕,一定是他心中有更高的理想,這個理想勢必與跟他的上司韓弘靠近相衝突,所以他拒絕。這個理由不一定是對的,只是我們可以在各種可能的理由中猜測,哪一種最符合當時情況。


《舊唐書》所記載的韓弘很不堪,說他雖然當了主帥卻不願立功,聽到己方打了勝仗就很不高興,而且還在後面弄鬼。看到這種記錄,是不是因為如此李光顏才不希望與他接近呢?倒也不一定是如此,因為考異作者不認為韓弘有可能是這樣的人,韓弘真有如此不堪的依據何在?看史書中的記載不需要完全相信,應該看多一點對於相同事情的記錄,然後讀者再在其中做選擇。


有一個現代人叫做黃侃,又名黃季剛,研究文字、聲韻學,是章太炎的學生。他說史書有三部:《史記》、《漢書》、《新唐書》,這三部書都要仔細看,要看出其結構中的道理。其中《新唐書》一部,推薦的人非常少。黃季剛的頭腦很好,寫的文章也出色。有人要他多寫點書,但他說自己應該先多讀書,等到50歲以後再寫,結果他死時正好是49歲。他與章太炎、劉師培談話,只要一談到經學,劉師培就不再發言。後來他想通了,正式拜劉師培為師,學習經學。劉師培過世時,年僅35歲。這些人讀起書來都非常深刻,見識高明,只有像他們這樣真正會讀書的人,才會知道史料不如《舊唐書》的《新唐書》所以高明之處。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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