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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30日 星期日

通鑑7-3 牛李黨爭 甘露之變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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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0 資治通鑑-晚唐五代


參、牛李黨爭 甘露之變


l          推薦書:《布拉格畫像》 約翰‧班維爾著 耿一偉譯 馬克孛羅


曾經有一段時間,布拉格是全世界旅遊者最希望去的地方。它是捷克的首都,捷克則在東西歐交會之處,因此這個國家有它的特殊性和深沉的文化底蘊,作者再用此種文化產生出的文學來描述他的感受。


書中〈讀者注意事項〉說:「這不是一本旅遊指南,也不想當旅遊指南。很難說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一連串的追想,對某個主題的變化。試圖藉由混合回憶與想像,將某個地方召喚出來。……


這本書雖不是以作者最擅長的小說形式寫成,但行文中依然充滿著小說家的特色,如想像力、創造力,以及華麗生動的文采。譯者說:「目前讀者手邊這本《布拉格畫像》,比起他的小說作品,我們可以更明顯感受到班維爾的個人風格與幽默感。同樣的,想像與差異的再現,依舊構成這本旅遊文學的主題。班維爾在完成這本書之際,共造訪過布拉格四次。《布拉格畫像》就是對這四次短暫造訪的追憶。回憶是構成旅遊文學的催化劑,在追憶的眼光背後,想像力偷偷地對旅遊經驗加工,最後往往作者也搞不清楚,他筆下的世界到底是真實還是虛構。」如果太過客觀真實的話,也就與平常看到的旅遊指南那樣,不會引起人的感動了。


作者前後共去過布拉格四次,第一次還是鐵幕深垂的時後,當然那時到了布拉格之後就會感覺到在共產黨統治下的特殊氣份,那與《一滴淚》中文革的時代氣份完全不一樣。共產世界中要控制的是人的靈魂,文革時只是控制你的嘴巴,思想與靈魂它不想也不會控制,但是共產世界不一樣。這樣控制靈魂的想法會不會跟基督宗教有關係?


譯者又說:「雖然班維爾強調自己最喜歡的作家是貝克特(愛爾蘭人,詼諧、荒謬劇作家),不過喬伊斯的意識流手法與俄裔文學家納博科夫的華麗文采,更是他行文特色。」知名班維爾研究專家約瑟夫‧麥克米恩形容:「或許班維爾作品最值得稱許之處,是建立在它對整體佈局的體悟,這也暗示著,最終來說,唯有敘事作品才能帶來真正的安慰,也是唯一經得起考驗的知識形式。他的作品讀來像是一本意義深遠的悲觀小說,戲劇化的描繪了遭受其心靈背叛的一連串角色,而對這些背叛的說明,卻又展現了細緻的想像力與創造性。」深刻、意義、想像力與創造力,在讀這本書的時後都能深切的感受到,雖然這篇文字主要是針對作者的小說與戲劇作品。


書中最長的一篇是〈大丹狗與小狗〉,大丹狗指的的有名的天文學家帝谷(Tycho Brahe),小狗則是指克普勒(Johannes Kepler),他跟隨著帝谷,對他又生氣又依賴。兩人在布拉格完成了重要的天文學理論,這章就是講他們的歷史。雖說今人寫的歷史都不太好看,但用小說家的眼光與筆法看事情總是與眾不同。


〈縱情布拉格〉一篇中有這樣一段令人感動的文字121頁):「最近我讀到一篇紀念布洛德茨基198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俄國流亡詩人)的文章,他年僅五十六歲,就在1996年死於心臟病發作,作者是一位俄國專欄作家與小說家,名字叫達吉亞娜‧托爾斯泰(即是那位托爾斯泰的曾孫女)。她提到曾在1989年之後催促他回俄國──這是一件他很迷信地不想做的事:她引用了一首他在年輕時代寫的詩,在詩中預告道:鄉村與教會墓地皆非我所選/我將死於瓦西萊夫斯基島上──如同在國內那些視他為領袖的人,都希望能見到流亡中的他回到聖彼德堡,即使這代表著他必須冒著探訪瓦西萊夫斯基島的危險。『想想那些瘦小、喜好閱讀的老太太們,』托爾斯泰提醒他,『你的讀者們,全都是圖書館員、博物館員、囚犯,以及住在公社裡卻不敢拿著他們缺口的茶壺到公社廚房的人,還有那些在音樂中站在最後一排柱子旁邊,只因為那裡票價比較便宜的人。』達吉亞娜‧托爾斯泰是對的。我們都知道那些偉大的人物,索忍尼辛、布洛德茨基、沙卡洛夫,即使在鐵幕尚未落下的那段黑暗時光也是一樣,但我們可曾想過那些『那些瘦小、喜好閱讀的老太太們』,那些維繫著微弱火花,那些較不突出卻是光明的守護者?


 


l          上課筆記


一、魏博驕兵 力主舊事 起而作亂 河朔再失 迄于唐亡 不能復取


魏博是在河北藩鎮中對後來影響最大的地方,毛漢光以〈魏博二百年史論〉說明魏博的重要性。這個地區到了五代的時候,幾乎就是誰佔據了它,誰就佔盡了優勢。此地後來也是人才輩出,如後周世宗柴榮、殿前督點檢趙匡胤、謀士趙普等等這些最主要的人物都是魏博出身的。


本章與上次的最後一章都在講當時非常嚴重的問題,即兩京與河北的巨大文化差異。朝廷派出的節度使與官員在當地人看來既文弱又怪異,武官不會騎馬、夜夜笙歌、出入陣仗等都與河北習俗相左;反之兩京人瞧不起河北之野蠻、不服官威。更深一層講,河北藩鎮們其實不願接受中原的各別指揮,他們私底下都連成一氣對付朝廷,此時朝廷一個不合時宜的強硬命令一下來,就把這個衝突表面化了。


 


毛漢光是臺灣做魏晉南北朝史最有名的一位學者,可惜他趕上了用社會科學的方法來研究歷史的那一股風潮。計量研究需有龐大的資料做為前提,比方說「曲阜孔府在社會上扮演怎樣的角色」,或是「清朝一代的糧價變化跟當時的政治、經濟或氣候的關係」這些題目都沒問題,但用在中國的中古時代問題可就大了,因為資料沒有多到可以被統計的地步。


不過,〈魏博二百年史論〉是一篇非常好的文章,雖然毛漢光未能進入中研究是栽在這篇文章上。因為它被人投黑函說是參考了廈門大學韓國磐教授的想法而未在註文中說明。


 


魏博鎮長時間是田家的,然後朝廷又將田弘正任命為成德節度使,這兩地有父兄之仇,所以雙方早有嫌隙。田弘正常將公家的錢送往兩京給自家子弟,再加上有心人士王庭湊暗中推波助瀾,兵士們終於將田弘正殺了。


朝廷命田弘正之子田布替代生病的李愬為新任魏博節度使,出兵成德。然而,田布知道他沒辦法統御魏博兵,因為魏博裡的幽、鎮兩州已經決定反叛朝廷,與他們互為表裡的魏州當然也人心動搖。田布雖然自接任後就非常低調且善待部署,最終還是自殺身亡。


至於整體戰局,官軍本是烏合湊數,宦官監軍們邀功推責又不敢讓菁英部隊離開自己,朝廷又老是向軍隊傳達各種荒誕的命令,因此雖然此戰派出了當時的幾位名將,仍無法奪回失地。朝廷從從一開始就不把田弘正之死當成重要的事來處理,任命田布卻不大力支持,派出軍隊卻不授以全責,最後任命殺了田弘正的王庭湊為新任節度使,正是對原政策徹底失敗的宣告。


 


二、卜者之言 果然如此 宮中驚魂 鬧劇而已


某天,卜者蘇玄明與他交好的染房供人張韶說:「我算到將來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在金殿上共食。」張韶覺得這件事很有可能,於是與蘇玄明躲在運布的車中溜進宮中。守衛覺得車子太過沉重,想打開來檢查,張韶一急,將守衛殺死。結果兩人真的就在大殿上吃了頓飯,但吃完之後呢?


之後當然完了,但我們可以從這場鬧劇中提出兩個問題:1.真的有卜算這回事嗎,還是說那是對當時情況有通盤了解而做的猜測?2.這兩個人在想什麼?


日學者吉川幸次郎有一本很好的書──《宋詩概說》,它的序章用唐詩和宋詩比較唐宋文化的不同,認為唐文化有種「悲觀的陽氣」,唐人的人生觀是悲觀的,所以他們對短暫的光華特別著迷,如同上述故事的兩人可以這樣不顧一切地去做我們看來荒謬的事;宋文化則是樂觀的,他們有高遠的理想,並且相信就算自己做不到,後人也可以漸漸接近。唐詩感情濃烈,宋詩尤喜講理;錢鍾書說那是感情型態的詩與說理型態的詩。


吉川有一篇文章談到為什麼要寫《資治通鑑》,他說因為宋人的歷史知識只有兩個點:《史記》、《漢書》和兩唐書,其他的史書全都在政府圖書館,書籍的流傳非常少。他舉蘇軾的例子,說蘇軾有一天拿到陶淵明的詩集,覺得非常好,卻收藏起來準備到病時再看,說只要一看陶淵明的書,病情就會立刻減輕。所以,通鑑有寫出來的必要,用來充實時人缺乏的歷史知識。


 


三、裴度入朝拜相 識遠量宏 敬宗有意巡幸 緩言處之


敬宗想到東都去玩,朝臣都因耗費甚大而阻止,愈說敬宗就愈生氣。裴度說:「國家所以有兩京就是供陛下遊幸的,只不過洛陽現在很殘破,等修好了再請陛下光臨。」敬宗一聽高興,就不再提起了。


地方節度使上奏:「上次給的軍服太差,請再給一批,並請讓我派五千個兵來修宮闕。」大家當然覺得這種口氣很不好,而且派兵到京城等於在向朝廷示威,可是敬宗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才恰當。裴度說:「衣服的事跟他回答:『料子出了問題可能是官員從中舞弊,要好好查清楚,不過衣服你們本來就該自己負責。』至於派兵的事,其實只是隨便說說,如果我們叫他快來,反而令他不知所措;如果想對他客氣一點,直接拒絕便成了。」


一天突然發現宰相印不見了,手下都急著要去找,裴度神色自若地阻止眾人,結果沒多久,又在原來的地方找到了相印。別人問裴度是怎麼回事,他說:「如果急著追究,偷印的人一定會趕緊將印章毀掉,如果不管它,等風頭過了自然會送回。」那麼,如果有人問:「為什麼不去問那個找到的人是怎麼找到的等等詳情呢?」胡三省說:「晉公(裴度)處此必有說,請自詳度。」這個「請自詳度」很有意思,意思是裴度在處理事情時一定有個自己的態度與想法,無論是對這樣的盜印小事還是每天都要面對的繁雜政事都一樣,但這個想法請讀者自己深思。這又回到讀史的老問題了,就是要在每個場景中放進讀者自己的猜測以豐富歷史的厚度;裴度如何為相,為什麼他可以把每件事處理得宜?至少,他心中所想、口中所言、實際所行完全一致。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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