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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0日 星期三

霸王別姬 電影

看完「霸王別姬」電影,不禁深思起所謂:「不管誰當政,都得聽戲!」這伶人引以為傲的一句話的實際情況。


那個時候的人,真有那麼愛聽戲、崇拜伶人嗎?他們知道自己喜歡的東西是多有價值的一種藝術嗎?如果有的話,為什麼伶人那麼容易就被新的政權欺侮?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樂於鬥他?農民鬥地主我可理解,但在臺上表演給你看的人跟你有什麼仇?如果一般人的藝術水準高,非京戲大牌不聽,則把這些人全拉下後,他們聽什麼?

我覺得在一開頭捧他們的那些戲迷只是在一窩風地媚俗罷了,真正懂戲懂角的人,其實少之又少。




也許是史上「寧死不屈」的人太「多」,所以對在文革中低頭的人很不解......不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服軟、互相告發起來。別人「不過是」打你罵你辱你,又沒有拿槍指你或威脅抄家滅族……真是放屁!

寧死不屈者所以為我們所注意,正是因為他們是少數;絕大多數的真實人間就是「屈」了的,那才是正常,那才是「理所當然」!所以何必驚訝怨恨親友在身心壓力下屈服呢?他不屈服才奇怪哩!

而你驚訝憤怒了,因這不甘而也開始出賣他。你不是因別人威脅你而出賣,而是因為自己從一開始就認知錯誤,拿最高標準要求你的同伴;然後只因為恰巧你不是第一個被威脅的人,所以你恰巧不是第一個屈從的人,所以你恰巧就可以以「憤怒」而非「恐懼」為由出賣你的同伴。

道德。只有勉勵自己才能用高標,對別人,只能要求低標。



是否正因為前幾次政權轉移他們都有驚無險地走了過來,才會對最後一次最猛烈的打擊那般自信滿滿、毫無準備,最後落得一昧挨打、自亂陣腳、一敗塗地重的慘狀?



兩人從小那樣吃苦,長大後卻沒有留病根,是因為師傅在責罰時自知分寸,還是古傳的責罰工具及體制已知極限所在,讓後代師傅縱使失了理智,也因用此責罰工具而不會真正傷到徒弟?

我覺得是後者。在一連串的責罰,甚至是他們學成歸來時,師傅動手打他們都是憑著一股盛怒。徒弟確有不對,但你為何只是打罵,而不講道理給他們聽呢?無論幼時成年,受罰的徒弟在受罰時心服嗎?他們事後有真的在心裡後悔嗎?還是只是想「反正你是師傅」、「都給你打了,還想怎樣」?

就是因為這種不講理的錯誤傳統,讓程的徒弟四兒學了套「新思想」就負氣出走,程憤怒愕然。在爭吵的點上,事實上是四兒的錯,他不知京劇的重量所在,但無論是程還是師傅,都未曾以他們明明可以服人的理、明明能憾動人心的表演來讓徒弟信服,永遠只會說「等你流了十年的血汗就明白」、「我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呵,他們就是沒流,而且你說的這些他們還真的不懂,而且聽多了也膩了,難怪後輩如此簡單就將一切傳統嗤之以鼻、全盤否定,因為你們永遠只用這些除親身經歷外無從想像的血汗來教訓後輩,這對他們永遠只代表「倚老賣老」四字罷了。



不知道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到底為何珍貴,這就是從下而上的民俗藝術(菁英藝術為由上而下,上指理念精神,下指技巧經驗)以至風俗習慣不耐面對面的雷霆批評的根本原因。不知自己從經驗累績的「技能」已能接上蘊含精神的「藝術」,以為自己之所以成名就是因為自己花了時間有下苦功,不知自己已在日復一日的琢磨中灌注了多少精神在這千篇一律的表演中,不知這精神才是令你苦功技能蛻變為藝術的關鍵!所以你會因為別人不在乎你的經驗而被擊倒,以為自己沒有價值或跟不上時代……

菁英藝術則是理念豐沛,確確實實知道自己在從事多麼「有意義」的事,但是真正落到具體上,卻總令觀者不知所云、覺得粗陋,因為這些菁英藝術往往沒有功底的培養,所以他們的那些成品無法承擔那樣多的精神。菁英自我解釋說那是自個理論太超凡,所以凡人才無法理解,不知真正能上接理念下通實存的一個完整藝術,踏踏實實地受過多少錘鍊。

當然菁英藝術因為理念充沛,所以不怕現實打擊,但它耐過這迎面的現實打擊後,只有理念,能耐過時間的沖刷嗎?反過來說,民俗藝術雖然容易被人用理論壓垮,可它感人的能力是無庸置疑的,只要它散播的夠久夠深,後人的精神仍可灌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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