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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19日 星期日

APH討論串重點整理2

以下是第二篇,討論已漸漸離開具體APH作品了。發文者為版友che,以斜體表示,無斜體是我的分析回應。

基本上APH屬於「輕鬆漫畫」而非「搞笑漫畫」,看下去沒甚麼壓力的那種漫畫集。

像搞笑漫畫例如稻中桌球社,天兵高校...一般來說也沒甚麼同人可玩,因為要做到比原作更有趣很困難。

同人發達的東西,往往是設定詳細豐富,而故事卻遠比設定少,導致了大量的補完空間的作品。APH就是屬於此類。那種漫畫的賣點是成功市場化了一套設定遭認同,而不是情節本身。如果單純只看作品,往往是摸不著頭腦的,但連同其他創作一起看的話,那就是「整個世界觀的聖經」了。

因為所有新的官方設定都是在主本中發放統一的,大家雖然有很多同人,但基本上不能違反官方設定。所以這些屬於群體創作,不能以過往漫畫的角度去看。

至於同人取向的東西能出版...不如說,比起非得受出版社認可才能出版的商業誌,越過出版社直接面向市場的同人發展是未來的趨勢。畢竟發行成本,速度,自主性等在讀者互動在網絡的推動下都有相當巨大的躍進,分離式市場的同人界,已經慢慢有能力跟傳統出版業一爭長短。

本家基本上與其說是漫畫,不如說是「以漫畫形式表現的設定集」,本質是為了提供設定給創作者,以及閱讀那些創作的讀者。

以上的重點大概是,同人作品是給圈內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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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士輕輕帶過很可怕的東西這點...我倒覺得這是好事,因為人類大部份的惡行,並不是源自用輕鬆的角度去看舊事,相反,是因為用執著的角度去看舊事居多,覺得別人對自己的祖先做了很可怕的事,與其說會導致「警剔自己不去做這種事」的想法,更有可能產生「我要為我的祖先報仇」而做出更可怕的事的想法。

作者認為「用輕輕的態度描寫可怕的東西」比「用執著的角度看『舊事』或『別人對自己的祖先做可怕的事』」來得好。

呃,這兩個比較是有點不周全的,不是「負AA等於零」的算式。看事的態度並不只有「輕輕」與「執著」兩類,後者是屬於加強向的極端形式,前者卻是減弱向的溫和形式。

第二,「舊事」不一定是「可怕的東西」;發生在「別人祖先身上」的可怕事,對觀者的影響也不等於發生在「自己祖先身上」的可怕事。



作者後來有補一個案例,往上挪到這邊:

我當教師時,曾給學生看「受難曲」。學生看完的結論是,耶穌很慘,應該殺死那些羅馬人-----沉重會令人反思嗎?我的經驗是相反。

就這個案例來說,讀者(學生)讀到的是發生在別人祖先身上的可怕的事。然後作者觀察到的結果是,讀者會想對加害者報復,或說該受懲罰。

可是作者對以上的解釋是「沉重不會令人反思」。

意思是作者認為「受難曲」這作品的態度是「沉重」的,而且讀者沒有反思。那請問,讀者該發表什麼意見才能證明他們有反思?認為耶穌不慘或認為他「罪有應得」嗎?還是要去讚美或同情羅馬人(其實不是羅馬人耶,作者似乎也沒多認真看嘛!),說他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或傳統而甘冒此大諱(殺人違背良心之類的)

我知道「受難曲」是部很血腥的電影,我也相信導演有意拍出這麼多的血腥,而人對受痛苦的人有同情心是非常自然的(以沒有其它知識背景的反應為準),所以我們可以說導演一定「有意」讓讀者同情耶穌。

作者是認為讀者沒有「反思」到導演的這層計策嗎?如果有「反思」到,是要以對導演手法嗤之以鼻來表現,還是還可以同情耶穌,只是「沒那麼」同情耶穌、「沒那麼」氣羅馬人也算?

以上那麼大段只想問一個問題:有無反思的標準為何?



至於「沉重」……我們應該都相信「受難曲」的原型〈受難記〉不是一個人道的過程吧,那請問要重現到什麼程度才可以說只是「呈現史實」、什麼程度可以說添加成「沉重」呢?

再說「執著」。關心一個問題要關心到什麼程度才能叫執著?「受難曲」的鏡頭集中在耶穌的受難過程,而不是那幾天各方人物的心理爭扎,這樣也許可以說受難曲確實是有「執著」在耶穌身上,讀者的眼睛是隨耶穌跑的,所以很自然站在耶穌這一方,這是所有主角核心故事的先天優勢。

作者說用這種「執著」手法說出的「發生在自己祖先的可怕的事」對讀者來說,「與其說會導致『警剔自己不去做這種事』的想法,更有可能產生『我要為我的祖先報仇』而做出更可怕的事的想法。」這樣取「受難曲」做例不是正好自打嘴巴嗎?耶穌又不是作者班上那批讀者的祖先,他們照作者之理不是不該有報仇心態?

好,把誰的祖先這個問題點拿掉,作者是不是認為「用執著手法說出的故事較不會讓人提醒自己在將來不犯錯,而只會讓人想報復那早已不存在的加害者,或是與加害者有關的人」?唉,作者真的舉錯例子了,班上讀者要報復的對象明明就是「那些羅馬人」嘛!他們又不是說要報復現代的羅馬人。再說羅馬人對耶穌犯的錯,有那麼容易被我們現在犯嗎?還是說「受難曲」沒有盡到提醒讀者「不要為了自私自利誣賴別人」的教育意義?

我說,沒有表達出來的想法不代表沒有想法呀!當我們對說自己對一件事感到厭惡的時候,難道可能不同時想向別人表示了自己不會做這種事嗎?當我們說「這樣不對!該受懲罰!」的時候,不是同時預設著「我不會這樣!」的心態嗎?這兩種心態互為表裡,哪有什麼好比較的。

還是作者表達的重點在「報復」這件事上?作者認為讀者應該只說「這樣不對」,不該說「想殺掉加害人」?嘿嘿,這是語言問題呀,你以為對嫌疑犯叫「去死」的人,有多少會去桶嫌疑犯一刀?就算不是實質報復好了,讀者去恨加害者或去恨加害者周邊的人……作者認為這是因為採用了「執著手法」的原因?真的嗎?你確定不去考慮這是應該讀者自己修養的問題?你確定執著的人是作者,而不是那位看了幾部電影幾本史書就對加害者及其周邊人產生恨意的讀者嗎?



輕鬆,抽離地去認識事情,應該比任何加重情緒性的做法好,這也不僅是APH,而是藝術創作對人類世界的主要貢獻之一,就是讓我們消減這些已有的仇恨,仇恨是算不完的,但沒必要讓人互相追究祖先的罪,能生存這麼多代到今天,大家的祖先只怕都是惡貫滿盈的,我想每一個人都應該身上有流著某個強姦犯的血。

最後一句擺明扯爛的話就放過作者吧。我只想說,「罪」與「恨」是不一樣的,你不會恨所有犯罪的人,要對一個人產生恨意也未必需要對方有什麼實際犯罪情事。



我們對細數舊仇抱持謹慎態度是為了什麼?

算帳的目的,是你與對方將來的交流就可以知道分寸和位置;可是為了爭取將來的有利地位,再小的事都會被拿出來清點,這就是算帳過程永遠令人討厭之處;而且還有「算不出來」這個偷雞不著蝕把米的風險在。可是人能忍耐多久不問:「我從哪裡來?」人能忍耐多久不問「我們為什麼是現在這個樣子」呢?

我們願意算怎樣的帳?願意算那些我們以自認無論如何都能坦然接受的帳,也願意算那些確信是正值和確信是負值的帳。但我們非常不敢去算那些雖知它是負值,卻希望它走向正值的帳;有一種朋友,明明你非常想跟他重回交往,但你倆都深記著曾有過的一次大吵,而且你們至今都知道雙方還是覺得自己有理;此時,是算是不算?是你們之間情誼乾涸的時間較長,還是害怕吵不出結果的恐懼較深?

不看歷史,只是害怕看見無法彌補的錯而已,無論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但若真的不看,怎知錯誤沒有愈拉愈大、怎知將來人忘記曾經的決心呢?你真的已經放棄,與他毫無顧忌、相視一笑的可能了嗎?



現實的三國,戰國,自然都是血腥暴力,而且在發生很可怕的事情,但用輕鬆的角度去讓大家覺得有興趣,之後帶入認真的想法才真的有甚麼意義。

沒有人會因為輕鬆地描述沉重的歷史,而變得麻木,相反,更多可能是為了強調歷史的沉重,而變得扭曲。

我真希望作者能舉一個明白的例子說明什麼叫做「輕鬆」的角度。現在大家講到三國並不會覺得厭惡是為什麼?我們都是看《三國演義》故事長大的,你隨便說一個三國故事,很容易抽到帶點血腥的場景吧?或者我們也會提孔明的妙計,或是劉關張的情義,可這不叫「輕鬆」,這叫「精彩」,無論是前面的戰爭還是後面的鬥法和心理活動,我們之所以喜歡是因為這個故事精彩、這個人物精彩才對,這是把人寫「活」了,所以《三國演義》雖然也有讓人悲傷的故事,比方說赤壁前寄人離下的劉備、名將的殞落,都令讀者悲傷,或者我們也可以說這是「沉重」的,可你說讀者有因為討厭《三國演義》或討厭那些悲傷的橋段嗎?沒有呀!

什麼是麻木?我想到只要不小心看到新聞就會知道了,現在很流行的霸凌自拍影片。我不是要說我們看電視的麻不麻木,我要說的是,那拍這影片的人是麻木的,我不相信當場那景被欺負的人沒有爭扎痛苦,但欺負他和圍觀的人都沒有在意這點,這就是麻木,可你說這麻木是來自被欺負人的痛苦,還是來自欺負人的以此為樂?你告訴我,那樣一個場景,一個單方面施暴的場景,是「沉重」還是「輕鬆」能讓人升起不忍之心、放下手中鏡頭出手阻止?你告訴我。



反省源自理性,理性源自客觀,而抽離可令人客觀。

仇恨源自情緒,情緒源自代入,而沉重則令人代入。

想清楚,我會寧可這類作品多一點。

這種排排站的格式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嚴謹,但大致可以讓人快速知道作者的核心立場。

人可以因為有所感動而升起反省之心嗎?人可以因為理性知識的教導而學會仇恨嗎?理性─客觀─抽離,可以算是同類詞語;情緒─代入,也是相關的,但「沉重」?沉重是一種情緒,但是不是所有的情緒,上段所說的「輕鬆」其實也是一種情緒,也就是說情緒雖與「代入」連結,卻未必與「沉重」連結。



也不算護航,單純就是買到電波不合的漫畫而已,就像一個男人買到美少女戰士會覺得裡面的打鬥場面不及龍珠好看一樣...那是因為買的時候期望就和作品本質不同。

二分法的情緒思維是因為沉重的筆觸引發的就是情緒,沉重的手法就是想看的人覺得不舒服。而不舒服就容易觸發人的仇恨和反擊心理,比方說,例如「螢火蟲之墓」,明明那是沉重地講述平民在戰爭受災的故事,也不算有甚麼美化或離譜的成份,為何還是會被某些人罵?那是因為裡面寫日本平民也是受害者這件事,很多人都不喜歡那勾發對日本平民的同情卻沒有順便也講其他地方的平民有多慘。

日本人看到多數會看到日本平民多慘,仇日的人則會認為是日本人自作自受,兩者之外則會比較傾向前者。沒甚麼人會因為螢火蟲之墓筆觸沉重,而對於引發戰爭的愛國主義,法西斯主義,對外冷漠等事情有甚麼反省。

所以沉重看似有用,實則無用。

這一段最重要的兩句話是「沉重的手法就是想看的人覺得不舒服」和「不舒服就容易觸發人的仇恨和反擊心理」。

作者舉「螢火蟲之墓」作例。對,沒人看這電影會覺得舒服,所以依作者之論,看完之後就該讓讀者產生仇恨和反擊心理。

但作者確說「某些」讀者卻不喜歡,他們「不喜歡……沒有……講其他地方的平民有多慘」。請問以上感覺是上段所說的「仇恨和反擊心理」嗎?他們仇的是日本人耶!在「螢火蟲之墓」中受害的一方耶!這不是很奇怪嗎?看完「受難記」的讀者恨「加害方」的羅馬人被作者罵「沒有反思」,結果現在看完「螢火蟲之墓」的讀者恨「受害方」的日本人也不對了?喔,你別跟我說什麼「日本人不是二戰中的受害方」這種話,我說的是「螢火蟲之墓」這齣電影中,「日本平民─即主角兄妹」,確實為那些天上飛的戰機的受害者不是嗎?

那些不滿「螢火蟲之墓」把日本人拍成受害者的人,是因為他們知道在現實歷史上,日本人偏「加害者」的方向比較多,他們不滿的是「螢火蟲之墓」顛倒了他們原有的視角,而跟「螢火蟲之墓」本身是不是用「沉重」的手法訴說故事無關;同理,看「受難記」的讀者之所以會對耶穌同情,除了故事是以耶穌視角為中心以外,更是因為「受難記」符合大眾對〈受難曲〉的印象所致!「受難記」是呈現了他們心中模糊的「受難」印象而能輕易被讀者接受認同,同樣取材自耶穌最後日子的「萬世巨星」的感人力量就遠不如前者,因為大眾從來沒有把猶大當作一個需要同情的人來看待的原故,只要讀者沒有辦法放下原先對猶大的意見,投入「萬世巨星」的猶大視角中,無論「萬世巨星」多麼沉重,能感動的人終究有現。

懂了嗎?重點上面的第一段就由作者說出來了:我們只是看到一個電波不合的作品罷了,只要這個電波與你原先的認知內容相衝突,無論他用什麼手法敘述,都很難激起人的反思之心;但這些電影作者為什麼要用這種與大眾意識相左的角度說故事呢?不正是為了激起你的反思之心嗎?他們想讓你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換一個角度看,得到的東西就會不一樣。你是要選擇放下成見仔細體會作者營造的氣氛然後反思自己原來的想法需不需要改變,還是完全不管作者說了什麼,一昧地反對所有試圖改變、衝擊、擴張你的見識的資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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